木偶,古代叫傀儡、魁儡子、窟儡子。用它來表演的戲劇叫木偶戲。
木偶藝術(shù)在我國有著悠久的發(fā)展歷史,最早的木偶可能與奴隸社會的喪葬俑有關(guān)。1978年山東萊西縣漢墓的發(fā)掘發(fā)現(xiàn);使我們看到漢代制作的可坐、可立、可跪、可靈活操縱的木偶實物,這也證實了《列子·湯問》記載的“偃師造神奇木偶”和《樂府雜錄》記載的“陳平用木偶美人解冒頓圍困劉邦”故事的可能性。據(jù)唐杜佑《通典》記載:“窟儡子,亦曰魁儡子,作偶人以戲,善歌舞,本喪家樂也,漢末始用之于嘉會”。這說明到了漢末,已有了喪葬、嘉會并用,且具表演功能的木偶。到了隋代,木偶的制作高度發(fā)達,已從演百戲(古代雜技的總稱)、歌舞發(fā)展到表演故事片斷,形成了木偶戲的雛形(詳見《大業(yè)拾遺記》)。唐代,木偶藝術(shù)日漸成熟、高超。據(jù)《明皇雜錄》載:唐玄宗被李輔國迫遷西內(nèi)時,曾作過一首詠吟傀儡的詩:“刻木牽線作老翁,雞皮鶴發(fā)與真同,須臾弄罷寂無事,還似人生一夢中”(一說此詩為梁锃作),形象生動地寫出了當時木偶戲的逼真及觀賞者的感受。封演撰《封氏見聞記》載:唐“大歷中,太原節(jié)度使辛云京葬日,諸道節(jié)度使人修祭。范陽祭盤最為高大,刻木為尉遲鄂公突厥斗將之戲,機關(guān)動作,不異于生,……又設(shè)項羽與漢高祖會鴻門之像,良久乃畢”。由此可見,唐代木偶不但成為表演完整故事,可供人們欣賞的藝術(shù)形式(盡管它還不時的為喪葬服務(wù)),而且已發(fā)展到“閭市盛行焉”(見杜佑《通典》)。宋元時期是木偶藝術(shù)發(fā)展的鼎盛時期,據(jù)宋朝孟元老《東京夢華錄》記載,當時汴京開封瓦舍(宋代城市里娛樂場所集中的地方。作者注)很多,其中最大的有“大小勾欄(百戲雜劇演出場所。作者注)50余座”,“可容數(shù)千人”。在瓦舍里,“不以風雨寒暑,諸棚看人,日日如是”(勾欄也有以棚為名的),在這種戲棚里,自然少不了傀儡戲的表演(宋周密《武林舊事》卷二有“大小全柵傀儡”的記載)。當時木偶戲的繁榮還表現(xiàn):在它品種的繁多,耐得翁《都城紀勝》“瓦舍眾伎”條云:“雜手藝皆有巧名,……藥發(fā)傀儡,……懸絲傀儡、杖頭傀儡、水傀儡、肉傀儡。”到了明清,木偶藝術(shù)繼續(xù)發(fā)展,形成了各種支派和具有各種地域特色的木偶劇種。這時史料更為詳實,記載大都真實可信。明代畫家:文學(xué)家唐寅(伯虎)曾做描寫木偶小詩:“紙、做衣裳線做筋,悲歡離合假成真。分明是個花光鬼,卻在人前人弄人。”明代現(xiàn)實主義小說《水滸傳》(第33回)、《金瓶梅》(第55回、80回)都有木偶演出的精彩描寫。
最早有木偶記載的文獻是魏晉人依據(jù)有關(guān)史料編撰的《列子·湯問》:“周穆王西巡狩,越昆侖,不至棄山,返還。未及中國,道有獻工人名偃師。穆王薦之,問曰:‘若有何能?’,偃師曰:‘臣唯命所試。然臣已有所造;愿王先觀之,’穆王曰:‘日以俱來,吾與若俱觀之,翌日,偃師謁見王,王薦之。曰:‘若與俱來者何人耶?’對曰:‘臣之所造;能倡者。’穆王驚視之,趣步俯仰,信人也。巧夫!領(lǐng)其頤則歌合律;捧其手則舞應(yīng)節(jié),千變?nèi)f化,惟意所適。王以為實人也,與盛姬內(nèi)御并觀之。技將終,倡者瞬其目而招王之左右侍妾。王大怒,立欲誅偃師,偃師大懾,立剖碎倡者以示王,皆傅會革木膠漆白黑丹青之所為。王諦料之,內(nèi)則肝膽心肺,脾腎腸胃,外則筋骨支節(jié)皮毛齒發(fā),皆假物也;而無不畢具者。合會復(fù)如初,見王試,廢其心則口不能言;廢其肝則目不能視;廢其腎則足不能步。穆王始悅而嘆曰:‘人之巧,乃與造化同功乎!’韶貳車載之以歸。”這段文字對研究木偶歷史彌足珍貴,是所有研究者必引用的文字。但該故事發(fā)生何處,少有人論述。古昆侖,當指今甘肅祁連山,唐初李秦、蕭德言所修《括地志》云:“昆侖在肅州酒泉縣南八十里。……涼張駿,酒泉太守馬岌上言:‘酒泉南山即昆侖之體’……”,《漢書·地理志》:“敦煌郡,廣治,宜禾都尉治昆侖障”。當代朱芳圃、蒙文通、黃文弼、武文等著名學(xué)者也考證古昆侖為今祁連山。周穆王從祁連山返還“未及中國”??梢姶说囟问歉拭C境內(nèi)無疑。雖然這則故事具有明顯的情節(jié)內(nèi)容上的夸張,但在那個時代出現(xiàn)可活動的木偶,是完全具備其生產(chǎn)能力,這一點可在精湛的商周青銅器上找到佐證。那么,《列子·湯問》的這一記載既可證實今甘肅地區(qū)與中國木偶的關(guān)聯(lián),又可證實甘肅木偶的久遠。
我們還可以從敦煌壁畫和寫本中見到一些早期木偶的蹤跡。敦煌莫高窟31窟盛唐壁畫中有一幅《弄雛》的壁畫,畫一婦女用指掌給身邊的孩子表演木偶游戲。敦煌寫本王梵志詩中寫到“造化成為我,如人弄郭禿(南北朝至唐宋時傀儡戲的別稱。作者注。),魂魄似繩子,形骸若柳木。掣取細腰支,□□□□□?!酢酢醯自?,似提樹響風。攬之不可見,抽牽動眉目,繩子若斷去,即是干柳樸”。《維摩詰經(jīng)講經(jīng)文》中說:“也似機關(guān)傀儡,皆因繩索抽牽,或歌或舞、或行或走,曲罷事畢,拋向一邊……”。木偶在以上寫本中出現(xiàn),可能是配合佛教故事而演出。說明早在隋唐間,今甘肅一帶就有木偶劇的演出活動。雖然現(xiàn)在我們見不到那時木偶的原作,但從古代甘肅雕塑藝術(shù)傳統(tǒng)中(圖1),特別是近年出土的漢代武威木雕精品中可看到它的影子(圖2、3)。關(guān)于木偶的歷史,在甘肅隴南還有這樣一個有趣的傳說:春秋時期,楚國國君莊王年少即位,懶于朝政,專好吹、打、彈、唱、舞等娛樂。當宮廷樂舞玩膩了時,就想尋個新的花樣來玩樂,于是便命掌管樂舞的老臣月皇到各地挑選能歌善舞的青年男女各二十多名,在宮中專門排練一些帶故事情節(jié)的歌舞節(jié)目。時間長了,月皇的兒子兒媳和女兒也學(xué)會了這些有故事情節(jié)的表演。莊王很愛看這種表演,就想叫百姓也知道這種娛樂,把這種娛樂活動傳到民間去,與民同樂。他命月皇帶著宮廷班子到民間去演出,這使月皇感到為難,自己身為大臣,為普通百姓獻藝演出,未免有失身份,于是奏莊王:“臣為大王演戲,是臣的職責。而為庶民演出,只怕惹天下人恥笑。”莊王聽后覺得有其道理,就替他出了個主意,讓他用木料雕刻人形,穿上服裝,仿人動作,而將真人用布帳遮擋,在下面說唱,老百姓只能看到木人而看不見真人,豈不兩全其美?月皇聽了感到可行,便領(lǐng)著兒子田君大郎、田君二郎、大兒媳春花、二兒媳秋花及女兒金花和其它樂舞人員一同去了民間。他們的演出深受老百姓歡迎,隨即有許多地方上行下效,組成了木偶班子學(xué)演起來。月皇返朝,把這種情況如實奏報莊王,莊王十分高興,封月皇為木偶祖師爺,并賜給他鐫有“照、隔、飾、訴、圣、灶、洞、回”八字金印,憑此遣神驅(qū)鬼,并定于八月十五日為木偶祖師爺祭日?,F(xiàn)在甘肅隴南一帶還興八月十五唱大戲祭莊王,唱小戲祭月皇(爺)的習俗。這則傳說,具有明顯的民俗文化的價值,對我們研究木偶藝術(shù),將有一定的意義。
甘肅位于黃河的上游,是中華文明的發(fā)祥地之一,這一點,根據(jù)歷史記載和出土文物,早已被史學(xué)界普遍承認。而甘肅木偶作為甘肅古老文明的一個組成部分,同樣有著燦爛悠久的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