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語很簡單,意義很復(fù)雜
來源:本站原創(chuàng) 點(diǎn)擊率: 發(fā)布: 2013-5-27
廣州新東方夏令營:英語很簡單,意義很復(fù)雜 這題目看著像對仗,中文特別好的讀者可能要納悶:“意義”怎么能對“英語”……
廣州新東方夏令營:英語很簡單,意義很復(fù)雜
這題目看著像對仗,中文特別好的讀者可能要納悶:“意義”怎么能對“英語”?哈,說穿了一點(diǎn)不稀奇:英國的語言,意大利的義涵,這不就對上了嘛,而且天衣無縫。
廣州新東方夏令營:什么叫英國的語言、意大利的義涵?美國女作家克萊爾·梅蘇德前幾年出過一本很得好評的小說《皇帝的孩子》(the emperor’s children,有中譯本,劉士聰譯,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2008),這里的“皇帝”指紐約一位大牌評論家。“孩子”指幾個跟著他闖蕩文學(xué)江湖的青年學(xué)生。某次,評論家領(lǐng)獎致詞,來賓里有一位抱著俄迪浦斯般“弒父娶母”野心從倫敦趕來的年輕人西利。西利計劃出本新雜志,創(chuàng)刊號就要狠批這位評論家,是為“ 弒父”;同時,他似乎在追求后來做了“皇帝”情婦的一位女孩丹妮爾,是為“娶母”。兩人走在人群里,西利尖刻地拿別人的衣飾和姓名講怪話,remarked seeley sotto voce。作者在這里不用英語 soft voice,卻用收編的簡單意大利語 sotto voce!
掰指頭算算,有什么好處。第一,當(dāng)然是字面意義,盡管西利在尖刻地諷刺別人,對女孩說話卻仍然聲輕音和;第二,這是歌劇中指示唱法的用語,象征兩人很有文化修養(yǎng);第三,這是一般人不懂的外來語,兩人似乎進(jìn)入了自有私密語言的談情說愛狀態(tài)——在大庭廣眾之中;第四,別人都是來拍“皇帝”馬屁的,兩人卻似乎講著不同的語言——暗示有不同的看法。作者一箭數(shù)雕啊。
兄弟本來已經(jīng)把自己代入“皇帝”的位置了,似乎也在臺上夸夸其談,見到人家在文字里插個把外語,效果這么好,語言密度這么大,不由一骨碌跳下臺來辦正事:老農(nóng)也要學(xué)外語!
俺問一位外教:老農(nóng)到底能不能學(xué)英語?外教說,英國農(nóng)民只用七百個單詞就能應(yīng)付日常需要,動詞主要就用 make 啊 do 啊 give 啊 take 啊等二、三十個“萬能動詞”。兄弟平時總聽人說學(xué)英語有多難,就是“美國之音”的簡易英語(special english)新聞廣播,詞匯量也有一千五。俺不信能這么簡單,說咱試試。
咱老中以食為天,先試吃的。炒菜前燒點(diǎn)涮鍋水,水開了怎么講?外教說:the water is done 。
啊?就這么當(dāng)?shù)囊幌?好,那下油炒菜,炒好了呢?外教說:the vegetable is done 。
又是當(dāng)?shù)囊幌?這么說我也會了。
肉燉爛了?the meat is done。
飯煮熟了?the rice is done。
這么當(dāng)來當(dāng)去的,容易是容易,可是聽著煩不煩哪?外教說,你可以換說法啊,比如,肉燉爛了,你也可以說 the meat is ready。
從此破掉個大迷思(myth)。講英語并不需要梳妝打扮、花枝招展的,咱鄉(xiāng)巴大佬盡可以赤條條直來直去。
廣州新東方夏令營:兄弟曾經(jīng)以為,練簡單英語是火候不到,道行尚淺。待到練上了卻發(fā)現(xiàn),真要能掌握簡單英語,水平已經(jīng)不低了。簡單英語大量使用短語動詞,而中國學(xué)生通常覺得短語動詞很混亂。比如 get up 是起床,但 get down 不是躺下,常見意思是吃藥(還有別的意思),躺下是 lie down ;而 get down to 卻又成了認(rèn)真做某件事。 又如,believe you 是相信你講的話, believe in you 卻是相信你這個人。所以,女朋友解釋了她與前任男友的關(guān)系后,你一定要狠狠地緊接一句:i believe you and i believe in you!這類“混亂”,只有多讀多聽再加多講才能克服。
廣州新東方夏令營:還有個問題是簡單英語因?yàn)楹唵,其意義常與上下文有很大關(guān)系,不熟悉的人,有時也會混淆。比如,你說 the meal is done, let’s eat,這表示飯做好了,吃吧。待到吃飽了肚子,你說 that’s enough, now the meal is done,同樣的話,這時卻表示飯吃完了。
但也正因?yàn)榕c上下文有很大關(guān)系,形成一串意義鏈,出現(xiàn)無數(shù)組合復(fù)雜性,語言就變得有趣起來。
廣州新東方夏令營:若干年前,《紐約時報》請作家們推薦過去二十五年來最好的小說。黑人女作家托尼·莫里遜的《寵女》(beloved)中了頭牌(不久前去世的約翰·厄普代克的“兔子四部曲”是最強(qiáng)力競爭者)。這本書1987年出版后,并沒有得到當(dāng)年的全美圖書獎。于是四十八名黑人作家和教授聯(lián)合向普利策獎項推薦,第二年的普利策獎果真給了莫里遜。雖說莫里遜后來又得了諾貝爾文學(xué)獎,但這一連串事情的“政治正確”味道太重,而本人對“政治正確”歷來有保留。不過,《寵女》這本書讀來還是很有趣。
莫里遜的一大本事,就是用美國南方下層民眾、特別是黑人的詞匯量有限的英語,講述很復(fù)雜的故事。《寵女》中的美國南方,還在黑奴時代。一位似乎對黑人不錯、把莊園命名為“甜蜜的家”的白人加納向鄰居夸口,說他手下的黑人干活像個男人。他說:只要你自己像男人,就能教得黑人像男人。鄰居說:不管怎樣,我不會讓那些黑人靠近我老婆。加納說:neither would i 。他停了一下,又重復(fù)一遍:neither would i 。作者寫道,然后兩個人就扭成一團(tuán),打起來了。
呵呵,這里不妨停一下,想想看,為什么加納重復(fù)一遍之后,兩個男人要打起來。
廣州新東方夏令營:如果加納只說一遍,那是通常理解:我也不會讓那些黑人靠近“我的”老婆。但加納故意停頓一會兒(中國說書人會咳嗽一聲),再重復(fù)一次,就意味著要人仔細(xì)聽,聽聽我到底是什么意思——這就不再是通常含義,只能理解為我也不會讓那些黑人靠近“你的”老婆。那鄰居老婆和加納是什么關(guān)系,要他擔(dān)這個丈夫的心?占鄰居便宜嘛,兩人就打起來了。
很簡單一句話,最常用三個詞,僅是重復(fù)一次,就從客氣變成了惡毒侮辱。
廣州新東方夏令營:其實(shí),英語的文字游戲,通常都是在常用詞上玩出來的。因?yàn)槌S茫炀淠芰?qiáng),所以玩得出更多花樣。朝鮮的金小太陽當(dāng)年準(zhǔn)備接班時,《時代》雜志有篇報道,題為 the son also rises 。英語里 sun 和 son 諧音,這像是借海明威的小說 the sun also rises 跟小金開個無傷大雅的玩笑。其實(shí)海明威的書名來自《圣經(jīng)·傳道書》,“日頭出來,日頭落下……日光之下,并無新事”,原意指人生勞碌之無益!稌r代》雜志的譏諷很隱晦。
說到這類游戲,高手中的高手是莎翁。比如,《哈姆雷特》中王子第一次出場,那個篡奪了王位的叔父說:這是我的兒子。然后問,為什么你看上去情緒低落, 頭上吊著烏云?哈姆雷特答道:i am too much in the sun。朱生豪譯出了字面意義:“我已經(jīng)在太陽里曬得太久了”。但是,利用諧音,這句話也可以聽作“我做你兒子已經(jīng)做得太久了”,盡管在舞臺上,僭王稱哈姆雷特“兒子”,才是幾分鐘前的事。這是很強(qiáng)烈的抗議,用的卻是最常見的單詞。
廣州新東方夏令營:現(xiàn)在大家對翻譯書籍的質(zhì)量很有意見,而最常見錯誤,竟是簡單英語沒譯好。
俺前面提及《皇帝的孩子》中譯本,但是并不推薦,僅是提及,因?yàn)閷?shí)在對現(xiàn)在的譯文沒信心。哪怕掛牌的譯者是名牌大學(xué)英語系的博導(dǎo),真正干活的卻可能是幾個青嫩嫩小研究生。也是那家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咱老吳家文學(xué)大姐大弗吉尼亞·吳爾芙的《普通讀者I》里,曾有人對這句話有疑問:“如果你懂得要領(lǐng),有氣概地去做,后代會讓你與偉人交往,報導(dǎo)著名的事件,或與第一夫人睡過覺!焙蟠趯懶≌f還是編劇本,為什么他們要讓“你”和偉人來往?
兄弟一查,原來吳老姐是在談?wù)撊绾螌懭沼,英文原文為?/p>
[s]hould you know your business and do it manfully, posterity will let you off mixing with great men, reporting famous affairs, or having lain with the first ladies in the land.
譯者把老姐的短語動詞 let off(放你一碼)當(dāng)作 let(讓)用,整個意思就擰了。放入俺沒有引出的上下文,老姐這句話是在說:如果日記作者很了解自己寫的事,而且你……大膽寫出來,哪怕你自稱與大人物交情深厚,親歷許多重大事件,甚至偷過誥命貴婦的腥,后人也不會跟你太較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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