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如此,有些人確實會經(jīng)常感受到跟他們沉迷于智能手機有關(guān)的臨床上顯著的癥狀。這包括了那些帶著手機上床睡覺、晚上醒來幾次查看簡訊、電郵、社交媒體更新等的人。當他們處在必須關(guān)掉手機或?qū)⒅{(diào)至無聲狀態(tài)的社交場合(如教堂、婚禮、葬禮、電影、飛機等等)中的時候,他們的焦慮程度會飆升。
幾個星期以前,我去了一趟郵局,不出奇地排在很長的一條人龍的末端,而且只有一個窗口開著營業(yè)。我需要通過美國郵政服務(wù)郵寄一個包裹到歐洲,而且當天就要寄出,所以深深吸了一口氣,認命地接受我必須等30分鐘的事實。但是,我并沒有埋怨地度過這半個小時,我只是把我那可靠的智能手機拉出來,就開始忙起來了。首先,我答復(fù)了幾個簡訊,然后處理了總是爆滿的電郵收件箱,最后我登錄了臉書,看到了家人和朋友的最新消息。所以,我不但沒有經(jīng)歷充滿壓力、焦慮或憤怒的30分鐘,反而度過了富有成效(甚至有些許好玩)的半小時,這多虧了我的手機。
這也難怪,我在離開家之前會先檢查是否帶了三樣?xùn)|西:錢包、鑰匙、手機。說真的,我沒帶任何一樣就離開家,就和沒穿褲子一樣罕見,而且若是沒有帶任何一樣的話,感覺就會像沒穿褲子一樣赤裸裸。坦白說,我從沒真正想過這種行為,因為這些東西只是我出門的必需品,不管我人在哪里,它們都會為我提供錢、重要地方的訪問權(quán)、信息、人際聯(lián)系、娛樂、還有更多,從而幫助我應(yīng)付生活中的大小事。有了這三樣?xùn)|西(加上我的褲子),我不管多長的時間,都可以幾乎在哪里都能生存,甚至興盛。
不過,現(xiàn)在我聽說,我對于智能手機所提供的連接與方便所感到的感激,可能算作一個病態(tài)。是的,根據(jù)最近的一項調(diào)查,我可能患有一個叫做“無手機恐懼癥”的疾患,意思是,當我不能持有或利用我的智能手機的時候,我就會焦慮、恐懼、感到壓力。至今,研究人員倒沒有提及我對錢包和鑰匙的強迫性的需要。
若你還沒聽說的話,“無手機恐懼癥”(“沒有手機而產(chǎn)生的恐懼癥”的縮寫)這個術(shù)語是在2008年的一項英國的調(diào)查中創(chuàng)造的。這項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53%的手機用戶在無法使用他們的手機的時候,就會感覺到焦慮。還有之前提到的比較近期的調(diào)查,它嘗試為了診斷無手機恐懼癥而進行定量。在這項調(diào)查中,研究人員和大學(xué)生談?wù)撽P(guān)于智能手機的使用,并利用它們的答復(fù),整理出一份20題無手機恐懼癥調(diào)查問卷。
參與者會被指示將每個項目評分,1代表“完全不同意”,7代表“完全同意”??偡?0分為沒有無手機恐懼癥,21至60分代表輕微無手機恐懼癥,61至100分代表中度無手機恐懼癥,101分以上代表嚴重無手機恐懼癥。
有趣的是,現(xiàn)有的有關(guān)無手機恐懼癥的研究,包括以上所提及的研究,似乎認為焦慮是病態(tài)恐懼癥的唯一需求,實則不然。如果是的話,那駕車時汽油用盡,對我來說也會是病態(tài)恐懼癥;洗滌盆里有骯臟碗碟、不撿他們的狗的糞便的人、毒蛇、繁忙時間在洛杉磯的高速公路上駕車、還有一大堆東西,都是我?guī)缀趺刻煊龅降氖拢紩儆诓B(tài)恐懼癥。這就會意味著,我可能用得著和一位嚴謹?shù)母ヂ逡恋屡芍委煄熯M行幾年的深度精神分析?;蛘呤且阅撤N藥了。
實際上,那些因為無手機恐懼癥而嚷著的那些歇斯底里的人,可能是夸大其詞了。他們將很正常的(甚至可稱為預(yù)期的)偶然、情境驅(qū)動的焦慮標簽為恐懼癥。簡單地說,這些研究人員(還有那些樂于順水推舟的媒體)不是不曉得,就是選擇忽視了這一點:特殊恐懼癥的主要診斷標準,包括了恐懼、焦慮或躲避持續(xù)六個月或以上,以及它造成社交、職業(yè)或其他重要生活方面上臨床上顯著的干擾或障礙。換言之,我駕車經(jīng)過離家附近的峽谷,手機訊號失控的時候感到急性短期的焦慮,不屬于病態(tài)。我“必須”攜帶電池充滿的iPhone才能離家,也不屬于病態(tài)。
盡管如此,有些人確實會經(jīng)常感受到跟他們沉迷于智能手機有關(guān)的臨床上顯著的癥狀。這包括了那些帶著手機上床睡覺、晚上醒來幾次查看簡訊、電郵、社交媒體更新等的人。當他們處在必須關(guān)掉手機或?qū)⒅{(diào)至無聲狀態(tài)的社交場合(如教堂、婚禮、葬禮、電影、飛機等等)中的時候,他們的焦慮程度會飆升。他們簡直不能忍受失去連接,就算是片刻也不行。他們也因為太過專注于他們的智能手機,所以往往會因為工作、學(xué)業(yè)、人際關(guān)系等等而掙扎。對他們來說,無法持有或使用他們的智能手機的恐懼,可能真的是病態(tài)的。
有些人也因為要滿足某個強迫或成癮(如電子游戲、賭博、購物、色情、交炮友、戀愛關(guān)系等等)而查看或使用手機。但是,他們不是對手機成癮,而是對他們個別的行為成癮。手機只是達到目的的工具。
這里有個重要的一點,就是那些因為智能手機而掙扎的人,只是所有用戶的一小比例,不管他們的掙扎是因為無手機恐懼癥,或者和強迫或成癮有關(guān)。因此,就如大多數(shù)飲用酒精的人(即使有時會飲用過量)不算為酗酒,大多數(shù)使用智能手機的人(即使有時會使用過量)也不是病態(tài)地使用智能手機。況且,那些傾向因為數(shù)碼科技而掙扎的人,就是那些不管什么場合都會在情感上和心理上掙扎的人。這可怪罪于基因傾向和環(huán)境狀況的某種組合。換言之,那些真正無手機恐懼癥的患者,或者利用手機滿足強迫或成癮的人,往往就是那些不管活在什么科技年代都會在生活中掙扎的人。不管有沒有智能手機,他們也會面對問題。
對其他人來說,智能手機的科技一般上對生活的品質(zhì)利多于弊。它以短短幾年前還不可能的方式,讓我們保持聯(lián)系、讀取信息、保持成效、娛樂自己。它在車程長的時候讓孩子們忙著。它讓我們能通知世界另一邊的人,說我們的飛機延誤,不需要在機場等我們,直到我們打電話告訴他們說我們終于到達為止。是的,它也可以讓郵局的一次不能忍受的等待,變成了富有成效的半小時。由此看來,對我來說,在這些方便突然不見的時候,感受到一丁點的壓力或焦慮,完全合理,也絕對不病態(tài)。